“少喝点，老婆，”蒋毅头也不抬地说，“烈酒伤身。”

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辛辣的液体像一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

真好笑。

他一边提醒我烈酒伤身，一边却迫不及待地，要去品尝他那瓶活色生香的“佳酿”。

2.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蒋毅。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动，专注得像是在处理一份价值千亿的合同。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这八年，我究竟在爱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他，我到底放弃了什么？

我是品酒圈里最被看好的天才。

我的老师，国际顶级的品酒大师，曾断言我将是品酒圈的接班人。

可是在我即将参加那场能决定我职业生涯的国际大赛前，蒋毅的公司濒临破产。

他在我面前，第一次流了泪。

他说：“佳佳，再帮我最后一次。等公司走上正轨，我就支持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于是，我退了赛。

我成了他的全职贤内助，用我的专业，为他的事业铺路。

他做的是高端酒水贸易，最需要的就是人脉和背书。

我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甚至跪下来求我那位早已归隐的恩师，请他出山，为蒋毅的公司站台。

恩师出山的那一天，直接奠定了蒋毅公司在行业内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还记得吗？

那天他抱着我，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说：“佳佳，你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女。”

神？

我拿祖产拿去抵押，为他换来第一笔救命的启动资金。

那套房子，是我外婆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我签下抵押合同的时候，手抖得不成样子。

蒋毅握着我的手说：“相信我，不出三年，我一定把它赎回来，再给你买个更大的。”

八年过去了。

房子早就赎回来了，公司的资产也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他承诺给我的“更大”的房子，却变成了送给别人的珠宝。

我看到他把一张设计图发给了助理。

那是一条项链，主石是一颗硕大的粉钻，旁边用碎钻拼出了“V.S.”两个字母。

他甚至懒得掩饰。

他在给助理的语音里说：“加急定制，务必在周五前拿到。给V.S.的见面礼，不能寒酸。”

周五。

品鉴会的日子。

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蒋毅。”我开口。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还黏在屏幕上。

“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吗？”

他的手指顿住了。

空气安静了足足有五秒钟。

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钝痛。

“抱歉，佳佳。”

他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最近实在太忙了，V.S.这个客户对公司未来的战略布局至关重要，我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上面了。纪念日的事，是我疏忽了。”

他说得那么诚恳，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忘记我们的纪念日，是为了一个多么伟大的事业。

“没关系，”我扯动嘴角，“你忙你的。”

“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一定好好补给你。你想要什么？包？还是车？或者我们去马尔代夫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