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未婚夫裴子轩顶罪入狱,在冰冷的牢里待了整整五年。出狱那天,
我看到了他和我的继妹温知意订婚的盛大直播。我冲到现场,只为问一个为什么。
温知意端着红酒,从头到脚浇了我一身,笑得花枝乱颤。“姐姐,
杀人犯的女儿怎么配得上子轩?你这五年的牢狱,就当是你替我付的彩礼了。
”裴子轩冷漠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垃圾。我的亲生父母也站在他身旁,劝我识相点,
不要毁了温家的脸面。我浑身冰凉,颤抖着握紧了拳头。身后宴会厅的大屏幕上,
突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京市监狱新任典狱长沈聿宣布,
将重审五年前裴氏集团的交通肇事顶罪案,势必严惩真凶。”而这位新上任的典狱长,
正是我在狱中用半条命救下的人。裴子轩,温知意,你们的报应,来了。
1新闻播报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宴会厅里所有的喧嚣。音乐停了,
交谈声没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死寂。我看见裴子轩和温知意脸上的血色,
在一秒之内褪得干干净净。“假的……这新闻一定是假的!”温知意尖叫着,
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她想笑,想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但不断颤抖的嘴唇出卖了她。
“子轩,他怎么敢?他凭什么?”裴子轩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冷峻的面孔。
那张脸,我也记得。沈聿。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年前监狱暴动时的画面。混乱的人群,
尖锐的警报,还有一把磨得锋利的铁片,直直刺向他的后心。是我,
用后背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血液温热的触感,皮肉被撕开的剧痛,
至今还盘踞在我的噩梦里。那道狰狞的伤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后腰,
是我在这地狱般的五年里,唯一攥在手里的筹码。我以为这个筹码,要烂在我的骨头里,
永无兑现之日。可现在,他成了典狱长。他要重审这个案子。我冻僵的四肢,
终于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把她给我丢出去!”裴子轩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指着我,
对旁边的保安下令。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败坏和恐慌。两个保安立刻上前,
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像拖拽一件垃圾一样把我往外拖。我没有挣扎,
只是任由他们粗暴地拉扯着我。我的脚踝在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身上那件廉价的衬衫被扯得变了形。经过裴子轩身边时,他俯下身,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温情,你最好安分点。”“你别忘了,
你爸妈的公司,还要靠裴家吃饭。”“我要是出了事,你猜猜,温家会有什么下场?
”他的话像一条毒蛇,钻进我的耳朵,啃噬着我刚刚燃起的那点希望。
我被两个保安毫不留情地丢在了酒店门外的马路上。晚秋的冷风灌进我湿透的衣服里,
我打了个寒颤,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冰碴子。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回头望向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透过玻璃,我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没有追出来。
他们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母亲拉着父亲的胳膊,躲在人群后面,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躲闪。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里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我被抛弃了。被爱人,被亲人,被整个世界,彻彻底底地抛弃了。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口,
被他们联手撕开,撒上了盐。我攥紧了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渗出血来。没关系。温情,
没关系。从今天起,你只有一个人了。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屏幕上沈聿那张脸再次浮现在我眼前。他是我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救赎。我必须找到他。
2京市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身无分文,口袋里只有出狱时发的那几十块钱。
“有前科”这三个字,像一个烙印,刻在我的档案上,让我连一份最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
碰壁了无数次后,我终于在城中村一家油腻的小餐馆里,找到了一份洗碗的活。
不需要身份证明,不需要看档案,老板只是瞥了我一眼,就指了指后厨那堆积如山的碗碟。
“一天一百,包一顿饭,干不干?”“干。”我点了头,
走进了那个终年不见阳光、充满了油污和馊味的后厨。曾经,我有一双拿画笔的手。那双手,
画过日出,画过星空,画过裴子轩的眉眼。他说,我的手是为艺术而生的,
不能沾染半点阳春水。可现在,
这双手每天都要在混杂着洗洁精和食物残渣的油水里浸泡十几个小时。不过半个月,
我的手指就变得又红又肿,裂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一碰水就钻心地疼。
晚上回到那个不足五平米的出租屋,我打开房东留下的那台老旧电视。屏幕上,
又是关于沈聿的新闻。他上任后雷厉风行,整顿了整个京市的监狱体系,
查处了一批贪腐的官员。电视里的他,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一群人中间,永远是焦点。
他已经是云端之上的人物,而我,却在泥潭里挣扎。我开始不确定,
他是否还记得那个在暴动中救过他的,无足轻重的女囚犯。或者,那对于他来说,
不过是一段不值一提的插曲。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出租屋的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
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穿着体面的衣服,和我这间破败的小屋格格不入。
母亲一进来就捂住了鼻子,满脸嫌弃。“你怎么住在这种鬼地方?”我没有回答,
只是麻木地看着他们。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这里有十万块钱,
你拿着,离开京市。”“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吧。”我看着那张卡,
忽然就笑了。十万块,买断我五年的青春,买断我和他们的血缘关系。还真是便宜。
“我不走。”我拒绝了。“你!”母亲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扬起手,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辣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温情,你怎么这么自私!”“你非要留在这里,是想毁了你妹妹的幸福,毁了整个温家吗?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家现在成了整个京市的笑话!”“你姐姐的幸福就那么重要吗?
”我捂着脸,一字一句地问。“是,她比你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母亲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了我的心脏。“温知意从小就比你乖巧懂事,
比你讨人喜欢。她才是温家的骄傲,她的人生不能有任何污点!”“而你,
从你爸被查出是杀人犯的那天起,你就该有自知之明,离我们远远的!”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早已被温知意完全取代。不,或许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我只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一个随时可以为了家族颜面被牺牲掉的弃子。
我看着他们那两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我推开他们,
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小屋。3几天后,我接到了检察院的传唤。重审的案子,
需要我这个“顶罪者”配合调查。我换上了自己最干净的一件衣服,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
来到了那栋庄严肃穆的大楼前。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想起了监狱。我攥紧了手,
强迫自己走了进去。在去往问询室的走廊里,我看见了他。沈聿。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
肩章在灯光下闪着金光。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官员簇拥着他,正低声向他汇报着什么。
他走在人群的最中央,步伐稳健,气场强大。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他会看到我吗?他会认出我吗?他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扫过,
没有丝毫的停留,就像在看一棵树,一堵墙,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冷得彻骨。他忘了。他真的忘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问询室。调查的过程异常艰难。负责问询我的检察官态度严厉,
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怀疑和审视。而裴子轩请来的律师团队,更是咄咄逼人。
他们抓住我父亲是杀人犯这一点不放,不断攻击我的人格。“温小姐,你父亲是杀人犯,
你从小就生活在阴影里,对社会抱有仇恨,这是很正常的。”“你之所以会‘诬陷’裴先生,
是不是因为嫉妒你的妹妹温知意小姐,想要报复她,毁掉她的人生?
”“你一个有犯罪基因的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那些诛心的话语,像一把把刀子,
割在我的身上。我拼尽全力去辩解,去反驳,但我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苍白无力。
几个小时的问询结束,我走出大楼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点砸在我的身上。我没有伞,只能抱着双臂,
茫然地站在台阶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车门打开,沈聿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却没有走向我。他走向了另一边,
走向了一位刚刚走出大楼的女检察官。就是刚才问询我时,态度最严厉的那位。
他为她撑起了伞,替她挡住了风雨。他的侧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柔和,
甚至还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和。那个女检察官对他说了句什么,他低头笑了笑。那笑容,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原来,他不是冷漠,他只是不对我温柔。
我靠着“救命之恩”燃起的那点火苗,被这场冰冷的雨,彻底浇灭了。我转身,
走进了那片铺天盖地的雨幕里。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温情,
别再做梦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你只能靠自己,爬出这个地狱。
4我在这个世界上,还剩下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是一本速写本。是我在狱中,
用半年的口粮,跟一个即将出狱的狱友换来的。那五年里,
每当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拿出这本速写本,画下我对未来的想象。
画窗外自由的飞鸟,画海边翻涌的浪花,画一间洒满阳光的小画室。它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
是我在黑暗中赖以呼吸的氧气。我把它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重审的压力,
让温知意彻底狗急跳墙了。她找到了我打工的餐厅。那天下午,餐厅里没什么客人,
我正坐在角落里,翻看着我的速写本。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踩着高跟鞋,
走到了我的面前。“姐姐,我来跟你道歉。”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
“这里是一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着钱,跟检察官说,之前都是你胡说八道,好不好?
”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真的在为我着想。真可笑。她以为这点钱,
就能收买我五年的牢狱之灾吗?“滚。”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温情,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有沈聿给你撑腰,你就能翻天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合上速写本,
准备起身离开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温知意没有直接拦我。她在我转身的时候,
端起了旁边桌上一锅刚刚端上来的,滚烫的排骨汤。然后,她像是脚下“不慎”一滑,
整个人朝我的方向摔了过来。那锅冒着热气的汤,没有一滴落在我的身上。而是尽数,
泼在了我紧紧抱在怀里的速写本上。“哗啦——”滚烫的油水瞬间浸透了纸张。
我僵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低头,
看着我那本被油污和汤水浸泡得面目全非的速写本。那些我画了五年的飞鸟,浪花,阳光,
全都模糊成了一片狼藉的污渍。我的梦想,我的希望,我的一切……都被毁了。“哎呀,
姐姐,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温知意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我的耳边,
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恶毒地低语。“你的梦想,和你的过去一样,都只配当垃圾。
”“你知道吗?子轩最讨厌你画画了,他说你身上那股子穷酸的艺术气息,让他恶心。
”“所以,我帮你毁了它,你应该谢谢我才对。”她的话,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钢针,
扎进我的脑子里。极致的精神打击,加上连日来的劳累和营养不良,瞬间摧垮了我的身体。
后背那道旧伤,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痛楚是如此的熟悉,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暴动之夜。我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