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弟的儿子沈材将我一把从高坡上推下。膝盖重重磕在坡底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
骨头碎裂,双腿残疾后,我苦心经营的餐馆关门,终日在家郁郁。
而这只因为我不许他玩平板。直到一场大火。轮椅的轮子卡在变形的门槛里,
我没能从火灾中逃生,被火焰吞噬。“轰——”在烈焰灼烧中,我一觉醒来,浑身大汗。
尖锐的铃声响起。我竟回到了我弟说让我暑假帮他带儿子的那天。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带着惯有的理所当然。01 断然拒绝我深吸一口气:“不,我没空。”这一次,
我断然拒绝。“你一个开餐馆的,有啥没空的。
”我弟的语气瞬间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鄙夷,“每天不就是在餐馆里坐着,收点钱?
”当初家里穷,没钱供我弟和我两个人上学读书,于是让我辍学,外出打工赚钱。
“家里供不起两个了,你弟是男孩,将来要传宗接代的。”就因为我弟是男孩,
所以让全班前五的我放弃学业,让总考倒数的我弟继续读书。南下的绿皮火车上,
我缩在硬座角落,闻着汗味和泡面味,一夜没合眼。因为没有文凭,
在外打工我干的都是苦力活。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拼过零件。在服装厂里踩过缝纫机。
辛苦攒到了钱,才开了一家餐馆。凌晨三点买菜,晚上十点才关门...用心经营,
才慢慢过上了宽裕一点的生活。“我开餐馆要买菜、招待客人、收账,从早上五点忙到半夜,
没空帮你看孩子。你要是没空,就请个保姆,或者送托管班。
”02 餐馆风波上辈子我答应了我弟。餐馆正是忙的时候,又得顾着生意,
又得替他看孩子,只好把沈材带到店里。他拽着服务员小陈的马尾辫,非要人家给他当马骑。
小陈是个刚从农村来的姑娘,脸皮薄,红着眼眶说"小朋友,姐姐还要干活"。
沈材就一脚踹在她腿上,骂道:“破打工的,给我骑怎么了?我姑是老板,让你滚你就得滚!
”小陈哭着跑回后厨。等我知道这件事,心里堵得发慌,从抽屉里数了两百块钱塞给她,
声音发涩:“对不住,是我没看好孩子。”她捏着钱一个劲摆手,
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老板娘,不怪你……”可那天下午,她还是收拾了东西辞职了。
这还不算完。沈材在餐馆里横冲直撞。送菜的服务员被他猛地一撞,
滚烫的汤汁溅了旁边一名客人满身。客人当场就炸了。“你们店怎么回事?
让个野孩子在这儿胡闹!”我连连鞠躬,把整桌的账都免了,又额外赔了三百块洗衣费。
客人才没再追究,骂骂咧咧地走了。我转身想教训沈材,那小子早就躲到桌子底下,
还露出半张脸冲我做鬼脸。一个常客目睹了全程。“老板娘,你不是没孩子吗?
怎么突然来了个小孩。”我强扯出笑:“我弟的儿子,他们暑假要上班,没空带孩子,
就送我这来了。”听后,他忍不住说了句:"这孩子得管管,太没家教了。"话音刚落,
沈材突然从桌底窜出,仰着脖子瞪人:“你个死全家的老东...”“住口!
”我吓得魂都飞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往外拖,一边不停给常客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孩子不懂事……”常客摇了摇头。“这小孩的性格之后怕是要惹出大祸。
”突然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沈材竟狠狠一口咬住我的手。松开手时,
手上已经留下了两排深紫色的牙印,血珠正慢慢渗出来。我气得浑身发抖。“沈材!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敢咬人!”他却梗着脖子,伸手狠狠一拍旁边的餐桌:"我说错了吗?
你凭什么捂我的嘴?”他尖叫着,眼睛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戾气,“我妈说了,
你就是个小学文凭的老姑娘!没人要才开餐馆的!身上都是油烟味,臭死了!
”他的话像把锥子,狠狠扎进我心口。我弟一家就是这么看我的。当初学习的时候,
明明是我的成绩比我弟要好,只是因为我爸妈偏心我弟,所以就逼着我退学,供弟弟读书。
所以我才只有小学文凭。我开餐馆又怎么了?我靠自己的劳动赚钱,
每一分钱都是我用汗水换来的,并不比人低一等。03 牙印之痛手背上的牙印还在渗血。
我给我弟打电话,让他接沈材回家。“我真的带不了你儿子了!他在餐馆里,
又是欺负服务员,又是指着客人骂脏话,才来这几天,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你现在就过来把他接回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声轻嗤,
语气轻飘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不就是个服务员吗?现在多的是人等着找活,这个不要了,
再换一个就是。”“你说的是人话吗?小陈做事踏实又勤快,要不是你儿子无理取闹,
她能走吗?明明是你儿子做错事在先,凭什么要人家来承担后果?”“行了行了,吵死了。
”沈磊不耐烦地打断我,“沈材闯的祸要赔多少钱,你到时候一起算清楚,我转给你就是。
”“我要的不是钱!”我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之后我又拨了过去,
一次,两次,三次……都被拒接了。晚上,沈材哭闹着要用平板玩游戏。
他抱着我的胳膊死命摇晃:“我要平板!我要打游戏!”这几天他天天抱着平板不撒手,
玩起游戏来就像疯了一样,吼声能掀翻屋顶。邻居已经敲了三次门,
每次我都得拎着水果上门赔笑脸。“不行。”我甩开他的手,“玩太久伤眼睛,邻居也嫌吵。
”沈材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蹬得地板咚咚响,拳头砸在我腿上:“你虐待我!
我要跟奶奶说你虐待我!”他摸出手腕上的电话手表,接通的瞬间,
奶……姑姑她不让我玩游戏……她还骂我……呜呜呜……她虐待我……”挂了电话没十分钟,
门就被“砰砰”砸得震天响。我刚拉开一条缝,
我妈的唾沫星子就劈头盖脸地喷在我脸上:“你个臭婆娘!竟然敢虐待我孙子!”声音尖利,
“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嫁都嫁不出去,还想谋害我孙子?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家断子绝孙,
你个恶毒的女人!”“我只是不让他玩平板!”积压的委屈上涌,我提高声音喊回去,
“他来了这几天,天天玩游戏吵得邻居投诉,我还得低声下气去道歉。我让他小点声,
他不听。让他少玩会去睡觉,他也不听!”我一把将还在地上撒泼的沈材拽起来,
推到我妈面前,力道大得他踉跄了几步:“你这么宝贝你的大孙子,那你自己带!我不带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背上。我妈指着我的鼻子:“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就这么报答我?”含辛茹苦?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妈确实对我挺好的。
凡事都记挂着我,会花钱给我买新衣服。考得好了,还会给我买糖果奖励。但我弟出生后,
她就变了。因为要把钱省下来给我弟。新年,别家的小孩都穿上了新衣服,
只有我还穿着上一年的旧衣服。我妈一把抢过床头柜上的平板,屏幕亮起来:“密码多少?
”我咬着牙不说话。她突然猛地按住我的后颈,把我的脸往屏幕上怼。“滴”的一声,
人脸解锁了。她把平板塞到沈材手里,声音瞬间软下来:“宝贝孙子,给,
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她要是再敢拦着,你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沈材立刻破涕为笑,
抱着平板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着,嘴里又开始嚷嚷。
我妈坐在旁边看他玩,祖孙俩其乐融融。04 亲情绑架被我拒绝后,我弟还在坚持劝说。
“请保姆不要钱?托管班不要钱?行了,大不了我跟咱妈打个电话,你们两个一起带,
总行了吧。”我仍然拒绝。“我不带。”“那你让咱爸妈带?”我弟的语气突然拔高,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是,你有没有点良心?咱妈年纪都这么大了,
你忍心让她累着?”“你这么有良心,怎么不跟你老婆商量,两家人轮着带?
就知道把担子往我肩上压。”“沈晶,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他的声音沉下来,
又是惯有的道德绑架的招数,“我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才找你的。你说这些,
就是没把我当家人。家人之间互相麻烦,不是很正常吗?”互相麻烦?当初,我开餐馆,
装修还差点钱,想找爸妈和他借点。“开餐馆哪有那么容易?肯定得赔,
你还不如继续去电子厂打工,稳当。”见我不松口,爸妈和他异口同声地说手上没钱。
可没过一个月,我就在朋友圈刷到我弟一家人去国外旅游。没钱?只是没钱借我罢了。
“互相麻烦很正常?”我对着话筒冷笑,“麻烦我时就正常,我要麻烦你们时,
就什么都不正常了。”“再说了,我都给他定好明天到你那儿的车票了,下午六点到,
你记得去接。”沈磊避而不答,直接抛出早已安排好的结果。
我弟那附近明明就有暑期可以上的托育班,他们明明就有那个钱去报,他们偏要找我,
无非是觉得我好说话,能省一笔是一笔。“我说了,我没空,没时间带他。”我一字一顿,
“现在退票还来得及。明天下午六点,我不会去接的。”不等他再说话,我就挂断了电话。
05 车站惊魂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了我弟的消息。“沈晶!你真狠心!说不接就不接!
”字里行间的怒火几乎要穿过屏幕,“沈材一个小孩在车站一个人站着多危险!
他吓得联系我直哭,我这才让咱妈赶过去!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回得干脆利落:“我说了,
我不会带他的。”“沈晶!你是不是疯了!”他的消息秒回,是气急败坏的咆哮,
“你等着咱妈教育你吧!你真是欠教育了!”欠教育?上辈子的事,
才是我真真正正用命换来的教训。玻璃门被“砰”地推开,我妈牵着沈材的手,
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把沈材往旁边的空桌一推,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真是出息了,
连自己的亲侄子都敢直接丢在车站不管!”“我跟我弟说过了,我没时间带他,
让他别送过来。”我正在吧台核对账单,头都没抬。“你有什么没时间的?
”我妈几步冲到吧台前,眼睛瞪得溜圆,“就这么个破餐馆,能有多少事?快点,
让你们厨师做两道菜,给我宝贝大孙子吃。”沈材像只斗胜了的小公鸡,
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瑟。
06 高坡之痛我盯着沈材那张尚且稚嫩的脸,想起了上辈子被他推下高坡的剧痛。
那天我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菜袋。沈材站在我身后,用尽全身力气,
把我往坡下狠狠一推。“让你管我!让你不给我玩平板!去死吧!”声音尖利又狠毒,
每个字都淬着与年龄不符的恶意,是真心实意地盼着我死。
我的身体顺着陡峭的坡势翻滚下去。天旋地转间,
我的膝盖重重磕在坡底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咔嚓”一声脆响,
我的腿像是树枝被生生折断。剧痛袭来,我蜷缩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
“我的腿……我的腿……”“医生……帮我叫医生……”他在我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让你管我,这就是你应得的!
”他抬起脚,对着我已经变形的小腿,狠狠踹了下去。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我死死抓住他的裤腿,
姑……姑姑之后不管你了……你给姑姑叫救护车……求你了……”他却抬脚狠狠踹开我的手。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他甩甩手,转身就往坡上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后来是过路人经过,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可等救护车赶到时,一切都晚了。
我的腿已经彻底废了。07 假肢之困我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
即使我努力复健也不行吗?”医生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送来的太晚了,
神经已经坏死,我尽全力也只能争取到现在的结果。”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
“不过现在可以安人工假肢,就是……费用比较高。”“那算了,算了!
”我妈听到这话立刻摆手,“轮椅就行。”我问医生:“要多少钱?”医生看了我妈一眼,
又看向我:“现在最基础的也要二十万……”二十万。我心里咯噔一下。
手术费已经花光了我大半积蓄,就算把餐馆盘出去,离二十万也还差得远。这笔钱,
理应由我弟他们家出。可自从我被送进医院,我弟一家只在事发当天把沈材接走,
之后就再没露过面。我妈每次来都替他们辩解:“你弟和弟媳忙着上班呢,不好请假。
”我拨通了我弟的电话。“是沈材把我推下去的,安假肢的费用该由你们来出。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胸腔里的火气还是烧得喉咙发紧。
“你的医药费我们已经出了一半,你还想怎样?”沈磊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沈材就是个孩子,他是不小心才把你推下去的,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他是故意的!
如果你不出钱,我就去法院起诉。沈材这是故意伤害,你们照样得赔钱。”“沈晶,
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我弟在电话那头怒吼,“沈材是你亲侄子,
你竟然想着去法院起诉他?你真是疯了!我跟你讲,你要是敢起诉,以后你就不是我姐!
”电话被狠狠挂断。我妈出现在病房:“沈晶,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你弟,你亲弟!
你竟然还想着去法院起诉,你是不是这一摔把脑子也摔坏了?”“我要安假肢,
他得给我出钱。”“干嘛非得安假肢?”我妈拔高了声音,“坐轮椅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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