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凌晨三点,林雨薇站在二十七楼的窗前,手里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像是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的崩溃。"不是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锋利。沙发上的男人猛地站起来,
陈述睡衣凌乱,眼睛布满血丝:"你说什么?""孩子,不是你的。"林雨薇转过身,
把报告扔到他面前,纸张在空中飘舞着落地,像一片枯叶,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排除亲子关系。"陈述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弯腰捡起报告,
手指颤抖着翻看那些冰冷的数据。三年了,他把小阳当亲生儿子疼了三年。
每天早起给他冲奶粉,半夜起来换尿布,第一次叫爸爸时他激动得哭了……"是谁?
"他的声音嘶哑。林雨薇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不是一直怀疑吗?现在如你所愿了。
""我问你是谁!"陈述突然爆发,把手里的报告撕得粉碎。第二章三个月前。
陈述第一次发现异常,是在整理家庭相册的时候。小阳的照片从出生到现在,
密密麻麻占满了两个硬盘。他想做一个成长视频,当作孩子三岁生日的礼物。
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小阳的眼睛是单眼皮,鼻梁高挺,下巴尖削。
而他和林雨薇都是双眼皮,鼻梁也都不算高。
起初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小阳长得不太像我们啊。"林雨薇正在厨房切菜,
刀在案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孩子还小,没长开呢。我小时候也是单眼皮,后来才变双的。
"陈述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的疑惑像一颗种子,悄悄发了芽。他开始观察。
观察小阳的一举一动,观察他的表情神态,甚至偷偷拿他的头发去做了鉴定。
第一次的结果因为样本问题没有成功,第二次,他亲自带着孩子去了鉴定中心。
那天林雨薇加班,他谎称带孩子去游乐园。小阳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爸爸,
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好不好?""好。"陈述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出汗。"爸爸,
妈妈说等我长大了,要给我买一匹真的马。""是吗。""爸爸,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儿子稚嫩的脸庞,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爸爸在开车,
要专心。"鉴定中心在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陈述登记的时候,手抖得厉害,
连自己的名字都写歪了。工作人员见怪不怪,职业性地微笑着:"先生不用紧张,
我们这里的准确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他想说他不是紧张,是害怕。
害怕那个他养了三年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采样很快,棉签在小阳嘴里轻轻刮过,
孩子还以为是在玩游戏,笑嘻嘻地张大嘴巴。陈述看着护士把样本装进密封袋,写上编号,
心里空落落的。"爸爸,我们现在去游乐园吗?"小阳拉着他的手。"去,这就去。
"那天在游乐园,陈述像个行尸走肉。小阳坐旋转木马的时候,他站在栏杆外发呆。
孩子在上面冲他挥手,他机械地挥手回应。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像一个走在悬崖边缘的人。等待结果的一个星期里,陈述几乎没怎么睡觉。
他看着身边熟睡的林雨薇,这个他深爱了七年的女人,觉得无比陌生。他们是大学同学,
毕业后一起打拼,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中产阶级。他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结果出来的那天,他请了假,一个人坐在车里打开了那份报告。"排除。"两个字,
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心脏。第三章林雨薇坐在窗台上,赤脚悬在空中,
二十七楼的高度,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去。"你下来!"陈述冲过去想拉她。"别过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我们好好谈谈。"陈述停住脚步,
他看着妻子消瘦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这三个月来,
她瘦了至少十斤。"你早就知道我在怀疑,对吗?"他问。
"从你第一次带小阳去鉴定中心开始。"林雨薇转过头,月光照在她脸上,苍白得像纸,
"门口的监控里,你的车根本没有去游乐园的方向。"陈述愣住了:"你查监控?
""我是小阳的妈妈,我当然要知道你带他去了哪里。"林雨薇笑了笑,
"其实你不用偷偷摸摸的,想知道真相,问我就好了。""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吗?"林雨薇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你真的想知道吗?"陈述握紧拳头:"说!"林雨薇闭上眼睛,
那一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2022年的秋天,她刚刚升任部门经理,
陈述还在为晋升的事情焦虑。那天公司聚餐,庆祝拿下了一个大项目。作为项目负责人,
她不得不应酬,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包厢。
她只记得头很晕,有人扶着她,说送她回家。那个声音很熟悉,是赵总,公司的副总裁,
也是这个项目的最大功臣。"我自己可以。"她推开他的手,踉跄着往外走。"雨薇,
你这样子怎么开车?我送你。"赵总追上来,很绅士地保持着距离。她确实开不了车,
只好上了他的车。路上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别害怕,
你吐了,我让服务员给你换了衣服。"赵总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水,"喝点水,
醒醒酒。"她接过水,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水很烫,她小口小口地喝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身体开始发热,意识开始模糊……"那天晚上,我被下药了。
"林雨薇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等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陈述的脸色变了又变:"赵总?就是那个后来跳槽的赵总?""对。""你为什么不报警?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述的声音在颤抖。林雨薇苦笑:"报警?我拿什么证据?
酒店的监控显示我是自己走进房间的,赵总很聪明,他知道怎么规避所有的风险。
至于告诉你……"她看着陈述的眼睛,"你记得吗?那段时间你刚刚失业,每天借酒消愁,
我们的房贷、车贷都靠我的工资在撑。我如果告诉你,你会做什么?冲到公司去打人?
然后我们两个都失业?"陈述说不出话来。他确实记得那段灰暗的日子,
林雨薇每天早出晚归,他躺在家里自怨自艾。"一个月后,我发现怀孕了。"林雨薇继续说,
"我想过打掉,但是去医院的那天,你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你找到新工作了,
还说我们该要个孩子了。你在电话里那么高兴,我站在医院门口,最终还是走了。
""所以你就骗了我三年?""我没想骗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雨薇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爱小阳,也爱你。我以为时间长了,
这个秘密就会永远埋葬。我以为你不会发现,
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第四章陈述坐在地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三年的时光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林雨薇挺着大肚子还在加班,
他陪她去产检时她总是说不用请假,小阳出生时她在产房里撕心裂肺的叫声,
坐月子时她一个人带孩子还要处理工作……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坚强,都是在掩盖伤口。
"你恨他吗?"陈述问。"恨。"林雨薇毫不犹豫,"我恨不得他去死。但是我更恨我自己,
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懦弱。""他现在在哪?""不知道。跳槽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林雨薇从窗台上下来,腿一软,差点摔倒。陈述下意识地扶住她,两个人愣在那里。
这个拥抱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人心痛。"对不起。"林雨薇靠在他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
陈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原谅还是该愤怒,他甚至不知道该恨谁。恨林雨薇的隐瞒?
可她也是受害者。恨那个畜生?可他连人在哪都不知道。恨自己?如果当初他没有失业,
如果他能更强大一些……"小阳怎么办?"林雨薇问出了最现实的问题。是啊,小阳怎么办?
那个无辜的孩子,那个叫了他三年爸爸的孩子。陈述想起昨天晚上,
小阳抱着他的脖子说:"爸爸,老师说父亲节要给爸爸准备礼物,我给你画了一幅画。
"那幅画现在还贴在冰箱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小人,下面写着:爸爸妈妈和我。
"我需要时间。"陈述松开林雨薇,"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他转身往卧室走,
林雨薇在他身后问:"你要离开吗?""我不知道。"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真的不知道。"第五章陈述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白天他照常上班,
晚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同事们发现他状态不对,纷纷关心询问,他只说最近压力大,
需要调整。林雨薇每天都会发消息给他:"小阳今天问爸爸去哪了。
""他的幼儿园要开家长会。""他说想爸爸了。""对不起。""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述一条都没回。不是不想回,是不知道怎么回。每次看到小阳两个字,
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第八天,他的母亲打来电话:"小述,你和雨薇怎么了?
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妈,我们……有点矛盾。""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谈?
小阳都哭了好几天了。"母亲叹气,"你们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也要为孩子想想啊。
"为孩子想想。陈述苦笑,那不是他的孩子。但是母亲的话提醒了他,
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做个决定。他去了律师事务所,咨询离婚的事宜。
律师很专业地问:"财产怎么分割?孩子的抚养权呢?""孩子……"陈述停顿了一下,
"不是我的。"律师愣了愣,随即理解地点头:"那就简单多了。非婚生子女,
您没有抚养义务。"没有抚养义务。这五个字在陈述脑海里反复回响。法律上,
他确实没有义务。可是情感上呢?那个孩子叫了他三年爸爸啊。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陈述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幼儿园。正好是放学时间,家长们陆续来接孩子。他坐在车里,
远远地看着。小阳出来了,背着小书包,东张西望地找人。林雨薇的母亲去接他,
他明显有些失望,嘟着嘴巴不愿意走。"小阳乖,跟外婆回家。"老人哄着他。
"我要等爸爸!爸爸说好要来接我的!"小阳的声音很大,陈述在车里都能听见。
"爸爸工作忙,改天来接你好不好?""不好!爸爸骗人!"小阳哭了起来,
"爸爸不要我了!"陈述的手握紧方向盘,指关节发白。他想下车,想冲过去抱抱那个孩子,
告诉他爸爸没有不要他。可是他没有资格了,不是吗?他看着小阳被外婆抱走,
哭声渐渐远去。第六章那天晚上,陈述喝了很多酒。他去了以前常去的酒吧,
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保认识他,劝了几次没用,
只好给林雨薇打电话。林雨薇赶到的时候,陈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你怎么喝这么多?
"她费力地扶起他。陈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是她,突然笑了:"你来了啊。
""我送你回酒店。""不,不回去。"陈述摇头,像个孩子,"那里没有家的感觉。
"林雨薇的眼眶红了:"那我们回家?""家?"陈述的笑容很苦,"我们还有家吗?
"林雨薇没有说话,扶着他往外走。陈述很重,她个子又小,两个人跌跌撞撞的,
好几次差点摔倒。"你知道吗?"陈述突然说话了,"我今天去看小阳了。
"林雨薇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哭了,说爸爸不要他了。"陈述的声音哽咽,"我坐在车里,
就那么看着,像个懦夫。""你不是懦夫。""我就是!"陈述推开她,踉跄着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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