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微风透过半开的窗棂,轻轻拂动着苏晚晴额前的碎发。她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眼神却早已飘向远方。
“晚晴,下班了一起去吃火锅呀?”同事小林敲了敲她的办公桌隔板,“公司附近新开了家重庆老火锅,据说味道很正宗。”
苏晚晴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今天不行,我得回家一趟。”
小林立刻会意,同情地撇了撇嘴:“又是你妈?”
“除了她还能有谁。”苏晚晴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桌上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该来的总会来。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晚晴,下班了吗?别忘了今晚七点,江南餐厅,张阿姨介绍的林先生...”母亲的声音连珠炮似的传来,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妈,我真的...”
“别真的假的了,你都二十八了,再不抓紧好男人都被挑走了!这个林先生是公务员,工作稳定,有房有车,人家不嫌弃你年纪大就烧高香了...”
苏晚晴把手机拿远了些,母亲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办公室里还没走的同事投来理解又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目光,她顿时觉得脸颊发烫。
“妈,我在公司呢,回头再说。”她匆匆挂断电话,抓起包就往外冲。
地铁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苏晚晴抓着扶手,随着车厢轻轻摇晃。玻璃窗映出她疲惫的面容——标准的鹅蛋脸,不算惊艳但清秀的五官,以及一双此刻写满无奈的眼睛。
大学毕业五年,她在京市一家中型企业做财务,朝九晚五,工资勉强够自己花销和付那间老旧公寓的租金。日子平淡如水,直到一年前参加完大学室友的婚礼后,母亲的催婚攻势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看人家小雯,孩子都会叫妈妈了!” “女人最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你再挑三拣四,以后只能找离异带孩子的了!”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我那些老姐妹都抱上孙子了...”
这些话如同紧箍咒,每次回家都念得她头痛欲裂。
出了地铁站,苏晚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附近的小公园。夕阳西下,几对老夫妇挽着手臂在散步,年轻情侣坐在长椅上耳鬓厮磨。她找了个僻静处的长椅坐下,从包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试图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微信消息: 江南餐厅888包厢,七点整,别迟到!对方照片发你了,穿得体面点!
附带的照片上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子,标准证件照,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去参加学术会议。
苏晚晴叹了口气,回复:知道了
她盯着那个“888”包厢号,心里咯噔一下。江南餐厅是附近有名的高档餐厅,一个公务员初次相亲就订这么贵的包厢?或许对方真的很重视这次见面吧。
回到家时刚好六点,母亲已经等在客厅。一见她就迎上来:“快快快,换身好看的衣服,化个妆!你看你穿的什么,灰扑扑的跟老太婆似的!”
苏晚晴低头看看自己的浅灰色职业套装:“我上班不就穿这个吗?”
“所以才找不到对象!”母亲把她推进卧室,“穿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显年轻!”
六点四十分,苏晚晴站在江南餐厅气派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她最终还是顺从了母亲的意思,穿上那件几乎没机会穿的连衣裙,还特意化了妆。镜中的自己确实比平时亮眼几分,但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无奈和尴尬。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订吗?”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微笑着问。
“888包厢,林先生订的。”
迎宾眼神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更加恭敬地引路:“请跟我来。”
包厢比想象中还要奢华。巨大的圆桌足以坐下十余人,墙上挂着水墨画,精致的吊灯洒下温暖的光晕。苏晚晴到得太早,包厢里空无一人。她局促地选了靠门的位置坐下,服务生立刻为她斟上香气扑鼻的普洱茶。
墙上的钟指针缓缓走向七点十分,包厢门依然紧闭。苏晚晴开始感到不安,对方迟到这么久,是不是压根不打算来了?
七点二十分,她终于忍不住发信息问母亲是否搞错了时间。母亲很快回复:没错啊!我刚问张阿姨,她说林先生早就出门了!你再等等,可能堵车
又是十分钟过去,苏晚晴的耐心几乎耗尽。她决定再等五分钟就离开。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照片上戴金丝眼镜的男子,而是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面色焦急。
“请问您是苏小姐吗?”中年人擦着额头的汗,“非常抱歉,林先生临时有急事不能来了,特地让我来跟您说一声。”
苏晚晴愣在原地,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不来就算了,居然只派个人来通知?她强压着火气,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关系,谢谢您特地来告知。”
她抓起包就要离开,中年人却拦住了她:“那个...林先生说,既然已经订了包厢,苏小姐可以自己用餐,费用他会结...”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苏晚晴气得脸色发白:“不必了!替我谢谢他的‘好意’!”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
走廊上,她差点撞上一个刚从隔壁包厢出来的男人。对方敏捷地侧身避开,她却因为高跟鞋崴了一下,险些摔倒。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苏晚晴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不凡。他很快松开手,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对不起,我没看路...”苏晚晴尴尬地道谢,注意到男人身后还站着两个毕恭毕敬的人,似乎是他的下属。
“没关系。”男人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人离开了。
苏晚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走出餐厅,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她拿出手机,果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母亲打来的。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咆哮声就震得她耳膜发疼:“怎么回事?张阿姨说林先生根本没见到你!你跑哪儿去了?多好的条件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机会...”
苏晚晴把手机拿远,望着京市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却莫名感到孤单。
“妈,”她轻声打断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人家根本没来,派了个助理来打发我。您女儿还没廉价到需要这样求着人见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母亲语气软化的声音:“那也是人家工作忙...那你现在回家吃饭吗?我给你留了菜。”
“不回了,我累了,想直接回公寓休息。”
“那明天!明天还有个李阿姨介绍的...”
苏晚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出租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路过一家便利店,她走进去买了瓶啤酒,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慢慢喝着。
微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苦涩。二十八岁,在京市这样的大都市,不算年轻也不再年少。身边的朋友陆续结婚生子,朋友圈不是晒婚纱照就是晒娃,只有她,还在一场又一场的相亲中蹉跎时光。
也许母亲是对的?她是不是真的太挑剔了?是不是应该降低标准,找个差不多的人,过差不多的生活?
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在餐厅遇见的那个男人的身影。那样的人,应该永远不会需要相亲吧?
她自嘲地笑笑,将空啤酒瓶扔进垃圾桶,起身朝着地铁站走去。
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越发璀璨,却照不亮她心中的迷茫。
回到租住的老旧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苏晚晴摸索着掏出钥匙,却发现门下塞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是房东的通知:因儿子结婚急需用钱,房子已售,请于月底前搬离,谢谢理解。
苏晚晴靠在门上,闭上眼睛,感觉最后一根弦也绷断了。
工作平平无奇,相亲屡战屡败,如今连个安身之所都要失去。京市这么大,却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滑坐在地板上,将脸埋进膝盖,终于允许自己落下今晚第一滴眼泪。
却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从她在餐厅撞见那个男人的瞬间,已经开始悄然转动。
吃啊吃
百川上
七亿先生
穰东
刘宇宁的肥羊粉
吃啊吃
七亿先生
霍啦啦啦
刘宇宁的肥羊粉
粤海鲤歌